受伤

他不能专心上课。我要他站起来。
他不愿意。我用双手拉着他起来。
我拿走了他的铅笔。他拼命抓我的手要拿回。
我们就这样僵持了15分钟。
起初他又闹又笑到最后哭了。我的手背也被他的指甲抓得烂了。

我们都受伤了。

我当时该是被冲昏了头脑？
已经很用心地在教，可是他依然是不愿意专心听。
问他原因，他说他不喜欢国语，很难，所以一直不能认真。

我说世界上有什么是容易的事情？你以为当老师容易吗？
这么难的事情，为什么还是要去做？就是为了你们啊。

能够有机会上学，却不能够珍惜，这才是最让人心痛的。
老师也伤心了，妈妈肯定也会伤心的。
你还是要这样耗下去吗？

他的眼神，充满了恨意，还是当初那个眼神。
我不跟他说话。我告诉他，等他冷静之后我会再回来教他。老师不放弃，你也不能放弃。

结果我进到班上。他连望都不愿意望着我。
我像对着空气讲话一样，拿着笔指着纸张的字。他始终不望向我。
我故意走到他的面前，他也跟着转，还是背对我。
于是，转了好几圈，他似乎没有那么倔了，我开始一个个字的意思解释给他听。

我说，国语是很难，但是老师会陪你一起努力的，我会想更多有趣的方法来教课。
有时候，并不是教不会，而是不会教。老师，其实也是很重要的角色。

慢慢地，他才肯开口说话，然后做练习。虽然还是很差，总需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，但是看他愿意学习真的是很开心。
我们学到“mengapakah”，我向他解释，这是“为什么”。
我说为什么，他重复说为什么，我说为什么，他说为什么。
他问我“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我问他“为什么你要抓老师的手？” 老师很痛。

他说，因为我拿了他的笔，他很伤心。
我觉得更心痛，抱了抱他，跟他说对不起。

这几天，他会突然很可爱地跑来跟我说话。
虽然有时候听不清楚他说什么，但是总是会对着他笑。
我认为，他太需要微笑的力量了。我想我是这里唯一愿意对他笑的老师。
其他老师早已认定他是顽皮的孩子，而且一听到他总是有负面印象。
在束缚的情况下孩子如何发挥潜能？

我问他，明天上数学，可以专心吗？
他想了想，俏皮地笑着点头。

当然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，但是我相信老师的话孩子是会放在心里的。
慢慢来吧。

p/s: 下个星期一的放榜日，突然很紧张呀。
pp/s: 学校就快放假了。期待假期的补习营。

我这才回想起，自己是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有认真上过几次补习课的人，现在竟然教补习，不简单啊。